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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薪6万到50万 你怎么定义中产?

2015-11-26 凤凰周刊 凤凰卫视

《凤凰周刊》记者/孙杨

本文刊载于《凤凰周刊》2015年第32期总第561期

原题为:《中产流变——“土”字形社会中的大陆中产》




在东三环与东四环之间的小区,开Mini Cooper上下班,去国贸或新光天地购物,周末约上闺蜜喝喝下午茶、去京郊散散心,每年至少一次出国旅行……




“这就是我理想的中产生活,也是我现在的生活。”今年32岁的李舒是北京一家生活类媒体的部门负责人,她举着手中英国作家的畅销书《hello 中产》称,这是其最近每晚的睡前读物,虽然该书是吐槽英国中产阶级标签化生活的,但“里面提到的生活方式和高档品牌都是我向往的”。


不过,过上“中产阶级生活”的李舒并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中产阶级。因为房子是父母出钱买的,车子是自己贷款买的,而维持上述水平的日常开支几乎等于她月收入的全部,也就是说,她没有任何积蓄。


李舒有一个在公关公司工作的男友,收入相似,但家境普通。“我们感情很好,只是每次一提结婚生子就会卡壳。”李舒说。在她看来,成家后就不能再做“月光族”,就要学着节俭,还要为子女教育、家人保障做长期理财计划,“生活质量肯定会降下来”。


和李舒住在同一小区、收入更高的同龄人王波也不认为自己是中产阶级。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工作的他,有房有车有积蓄,但是没有时间享受生活。


“加班到九、十点钟是家常便饭,有时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外地出差,回到家累得只想倒头就睡。”王波说,在他心目中,中产阶级不必透支健康和时间去换金钱,生活质量很高。


李舒和王波在北京属于“中高收入群体”,但他们却都认为,自己离中产还很远。他们的反应并非个例,在《凤凰周刊》记者的采访过程中,很多高度符合中产特征的受访者在面对“你觉得自己算是中产吗?”的问题时,要么不自信地反问“你觉得呢?”要么忙不迭地摆手否定。




【2014年9月2日,上海奥迪展示厅内选车的顾客。中产阶级拥有汽车,一般不是指有没有汽车,而是指是否拥有较好品牌的汽车。】


这个有趣的现象已被越来越多的学者和媒体所关注。虽然近年来“中产阶级”这一词汇伴随着商业广告和媒体报道越来越多地出现,但它还是一个让人感到遥远和模糊的术语,很多经历过“阶级斗争”年代的人,甚至对这个词汇感到恐惧和避讳。中产的标准是什么,谁是中产阶级,远没有在大陆民众中形成共识。甚至在中产阶级内部,也严重缺乏身份认同。


在一些社会学家眼中,这是因为与西方国家相比,中国中产崛起的环境不同,身份构成更复杂,价值观也更分裂,尚且无法形成统一的形象和社会认同。“混杂的成分与多重的认同是中国中产阶级的特征。”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教授李春玲如是评价。





最模糊的边界




瑞士信贷银行发布《全球财富报告》中的一个争议点是其对中国中产阶级的界定标准。


该报告以美国当地拥有5万至50万美元财富(按2015年年中的价格计算)的基准来界定中产阶级,然后采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购买力平价值系列,按本地购买力计算,得出其他国家的等值中产财富范围。按照这一标准测算,中国中产阶级财富拥有额约为17.5万-175万元人民币。


报告将中国社会的“中产阶级”定义为:月收入4.5万元人民币,年收入在50万元以上;除稳定的收入,还要有百万元级的资产,以及还要有房、有车、有社会地位等。


这一标准与大陆官方的统计口径大相径庭。国家统计局城调总队课题组曾在2005年发布《中国城市中等收入群体探究》,将大陆中等收入群体的家庭年收入标准界定为6万元-50万元。该报告据此推算,2005年中产占城市人口5%,到2010年将增至14%,到2020年将增至45%。


不过,这两份报告的标准都遭到公众的质疑。很多人认为,中产的收入标准应该是一个地区人均收入的平均值或比平均值稍高。以“两大一小”的三口之家为例,年收入6万元相当于夫妻两人每人每月收入为2500元,这在大部分一二线城市中,都属于中低收入群体,温饱尚可满足,但很难有余力像人们心目中的中产一样,追求舒适与享受的生活。而月收入4.5万元,在当下大陆任何一个地区,都属于高收入水平,绝对不是社会中游。


实际上,梳理各国的中产阶级标准不难发现,如何界定中产是一个很普遍的难题,即使是在被公认为是中产阶级国家的美国、日本等,中产阶级也是一个相对模糊、含混的概念,特别是经济收入与消费标准,不同研究者站在不同的角度给出的统计口径宽窄不一。


但是,在上述国家和地区,中产阶级的概念却都因多年的普及深入人心。以至于社会上对这一群体形成了较为固定的整体认知,“富裕”、“稳定”、“传统”以及“受过良好教育”、“注重生活质量”等都是中产阶级标签。


而在中国,由于人们对中产阶级身份的认识和接受程度不高,导致标准更为模糊。即使仅仅从经济收入角度衡量,除前述瑞信的报告以及国家统计局的研究外,还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数据与结论。




“土”字形社会里的大陆中产



尽管定义难准确,但中产阶级的很多标志还是十分明显的。中国社科院研究院朱迪认为,“追求个人快乐和舒适的倾向在中产阶级的日常消费、品位和物质欲望中非常明显。”


信用卡的普及一直被认为是中产阶级崛起的标志之一。在美国,信用卡的出现和流行曾一度被认为帮助催生了中产阶级和消费主义文化。私家车的数量也被认为是衡量中产阶级人数的有利标准。一个流行的说法是“每辆私家车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中产阶级。”


判断中产阶级数量的消费指标还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分。除了房子、汽车、金融产品等大额消费品外,购物中心的数量与营业额,健身房、美容店、SPA中心、酒吧、咖啡厅的数量和上座率,甚至苹果产品、进口红酒、有机食品等的销售量都成为关注重点。


不过,即使收入与消费已成为当今大陆判断中产阶层的最主要方式,但是在很多社会学家看来,这还是与真正的中产阶级定义相去甚远。有社会学家指出,中产阶级不应是一个经济名称,而是一个社会名称。判断中产阶级,还需要很多软指标。如受教育程度、职业、精神追求和价值观等。


如今,中国的社会学家也开始制定更为全面的中产界定标准。李春玲认为:应该用四项标准界定中国中产阶级,即职业、收入、消费和自我认定。


在所有根据职业对中产阶级做出的统计中,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院长李强的报告是最有说服力的研究结论之一。2015年5月25日,李强公布了由他根据2000年第五次和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对比而产生的中国社会结构变化趋势图。


2000年-2010年中国社会结构变化对比:

(资料来源:清华大学社会学院院长李强根据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测算而出)


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在2000年以前,中国社会中下层或下层比例、数量巨大,工人、农民、农民工占据了社会群体的主要比例,而中间层弱小,中产明显缺失。但是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结果却显示,中国社会各阶层的比例正在发生明显的变化。十年间,中国已经由倒“丁”字型社会逐渐向“土”字形社会转变。


根据这一数据勾勒出的图形,李强认为,整体来说,传统中国社会结构中的底层群体出现了明显的向上流动的趋势。虽然中产阶层的某些群体有所扩大,但是,整体社会结构还没有根本改观,中产阶层在全社会中仍然比例较小。如何扩大和稳定中产阶级,依然是未来大陆发展中将长期面临的重大考验。



当我们谈论中产时,也应该注意到还有人
贫穷笑不出来

《凤凰周刊》/曾鼎

文刊载于《凤凰周刊》2015年第31期总第560期



2015
年10月,世界银行宣布,为反映近十年来全球不断上升的生活成本,世行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将国际贫困线标准从此前的每人每天1.25美元消费上调到1.9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2元)。此举可能导致全球统计意义上的贫困人口增加数千万人。但它仍十分必要,这是贫困人群谋生,免于饥饿,外界予以经济政策扶持的基准线。





2009年,香港一名男子坐在“笼屋”的床上。这是香港“笼屋”内百态人生中的一张普通面孔。一群老弱贫苦的社会底层人士生活在罐头似的“贫民窟”里,一张张床位被铁丝网团团围住,犹如一个个笼子。住在”笼屋”的人被称为“笼民”。它让世人见识到这座“东方之珠”的另一面。




没有饥寒交迫过,大概无法了解什么是缺乏。很多人简单地把贫困归因于懒惰,或者不会过日子。然而现实中的原因极其复杂,可能是家庭、疾病、自然灾害、文化、乃至社会制度缺陷所致。1930年代经济大萧条前,美国政府对贫困的态度一直是放任自流——政府不参与济贫而让私人和慈善团体去帮助。大萧条扭转了这种思路,精英们意识到需要建立并完善防止贫困的社会保障制度。





2012年,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贫民窟的一名儿童站在瓢泼大雨当中。这片土地是世界上公认最贫困的国家之一,无论国民人均收入、健康寿命或是受教育程度都严重落后,基础设施建设也严重不足。


2011年,巴西圣保罗,无家可归者带着行李在一栋无人居住的大楼中。 房价和租金上涨令无处栖身的人越来越多。巴西一个基金会的研究显示,圣保罗44万户家庭的租房支出超过收入的30%。这些家庭可能被迫拥挤在一间卧室里,或住进摇摇欲坠的棚屋。一些为底层民众争取住房的巴西民间组织鼓励人们,占领被房地产公司闲置的废弃建筑。




在视“城中村”和贫民窟为丑的时代,贫困很容易成为社会的盲区。“贫困”字眼本身过于平淡,可能很多人都有过手头窘迫经历,但只有在打量贫困线标准这样卑微的数字,或是目睹“贫穷”二字的下限时,才会理解。按照新的国际标准,中国大陆竟还有两亿贫困人口在吃饭、喝水、上学等基本生活方面都非常困难,他们日子如何,恐怕关心者不多。





2013年,菲律宾帕拉纳圭市,流浪儿童在桥下休息。近年菲律宾的经济增长很快,甚至超过了中国。但从政府近年来公布的贫困和就业数据来看,流浪仍是许多菲律宾人的日常,他们被新出现的繁荣甩在了后面。有10%左右的菲律宾人生活在极端贫困中,无法满足最基本的食品需求。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估算,全球现仍有1/4的人口无法获得足够的食物,其中有10亿人处于极度贫困中,每天收入不足8元人民币。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亚非拉多地的贫困问题仍是普遍现象,未见明显好转。贫困将这些地区的人们带入无尽的恶性循环:饥饿、营养不良、疾病、生产力低下。





2007年,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儿童在途经贫民区的铁轨上玩耍。雅加达繁忙的铁路线两旁聚集着大量的贫民,雅加达的贫民窟里搭有数百个窝棚,有的窝棚距离铁路线不到一米,火车经过就会掀起成堆的尘土和垃圾。一个贫民区小女孩曾在这里追猫时被火车撞死。




贫困是复杂的难题,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无法置身事外。即便发达地区也不能例外。香港楼里藏着罐头似的“贫民窟”,被铁丝网团团围住的“笼屋”里,上演着贫困人群的百态人生。欧美社会的流浪汉、无家可归者大量见诸公共视野。





2012年,希腊雅典,极右翼政党“金色黎明党”发放食物,民众拿着领取的土豆。近年来,希腊经济持续低迷,贫困不断扩大蔓延,一部分希腊人因此在政治光谱上走向极端,极右翼“金色黎明党”在议会大选中异军突起,从以往的不到1%增至近7%的支持率。该党主张赶走所有在希腊的外国人,这些言辞激烈的政治主张在失业、贫困人群中很有市场。






2014年,美国洛杉矶,一名看手机的城市精英男子经过一位正在整理垃圾袋的男子。20世纪以前,美国人普遍认为新大陆充满机会,贫困是个人失败的结果。对于疾病、残疾等外来因素导致的贫困,人们主要依靠亲友互助和慈善团体的救济。但现在,更多的人认为贫困不只是简单的个人问题,而是社会问题。



联合国组织在1992年12月22日的会议上通过决议,从1993年起把每年10月17日设定为国际消除贫困日,以唤起世界各国对因制裁、歧视与财富集中化引致的贫困族群加以援助。从2014年起,中国也将每年的10月17日设定为国家扶贫日。





2014年,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一只鸽子从冒雪乞讨的妇人头顶飞过。与大多数国家一样,女性在职场上比男性更容易被排挤出工作岗位。哈萨克斯坦政府的数据曾显示,有一半妇女面临就业问题。对于孩子较小和多子女的母亲来说,失业的可能性更大,贫困问题更加突出。对于她们来说,冬天最为难熬。




这组照片由路透社分布在全球各地的记者拍摄,它覆盖了多个国家和地区,是这个世界上“贫困面目”的一组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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